他来到她面前,将她纳入阴翳之中,用手里的绵布,卷过她云似的鬓发。
——动作极其轻缓,指尖也带着薄颤。
她任由他擦拭,始终没有动作。
他得以轻抚她的发与颊,蹭她盈润的耳廓,将雨珠点滴沾去。
此时此刻,在他掌下,她像一只温驯的小兔。
可他再清楚不过,她并不是温驯的小兔。小兔不会如她这般,用明亮、净澈的眼眸,直白地盯住他,烧光他所有退路。
魏玘意识到,阿萝在等他开口。
他低目,与她对望,话语滞留半晌,终于滚落舌尖——
“这几日,我始终在想你。”
阿萝眼眸一眨。
“也在想……”魏玘顿了顿,“蒙蚩的事。”
听见蒙蚩,阿萝软睫轻颤。
魏玘觉察她变化,不禁蹙眉,将出的字句哽在喉头。可他已经下定决心,要与她开诚布公,不能在此刻功亏一篑。
他动指,描摹她小巧的耳廓,思绪愈渐清晰。
“我不该做那些错事。”他道。
“不该刚愎自用,不该罔顾你意愿,也不该隐瞒你处境、隐瞒你阿吉所做的一切。”
“可我……怕你无法承受。”
话到此处,魏玘收声,游走的指尖也逐渐停滞。
一时间,二人陷入静默。
直至魏玘落身、与阿萝相对而坐,室内才又有了声音——
“十二年前,我不通凫水,被人推入池里。”
阿萝一讶,未曾料到如此话题,不禁眨眸,打量魏玘。
魏玘眉宇岿然,神色平静。
他抬腕,一壁擦拭雨水,一壁续道:“我生母救了我,将我带回寝宫。她告诉我,我兄长决心杀我,这不会是我最后一次遇险。”
言罢,他勾唇,牵起自嘲的哂笑。
“可这也并不是第一次。”
——远远不是。
落水之前,还有小褂里的毒蛇,宫宴上的花生酥,秋狩时的野狼……
当意外不断重复、指向相同的结局,唯一的缘由只有必然。
在无人觉察的岁月里,魏玘凭借着天生的运道,屡屡逢凶化吉,逃过亲人的谋害。
他本该感到庆幸,因他每一次遇险,都是一场致命的赌博,但凡失之毫厘,他就无法生存,更不可能坐在此处、抚摸心上人的脸庞。
他更该感到悲哀,因加害者同他血脉相连,而庇护者与加害者大同小异。
但在此刻,魏玘并不感到庆幸或悲哀。
阿萝看着他,只见他若无其事、拭过她颊侧,一双凤眸黑沉、幽深,宛如无波的古井,泛着阒然的冷寂。
她头一回如此清晰地认识到,除了她,他的眼里空无一物。
魏玘很清楚,他再也不会为血亲的背叛而悲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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