身之下是心,心之下是灵。
此时夜空之下的纱布安奴便是纱布安奴的灵体,只是当阿德莱德直面纱布安奴的灵,这个灵却发生着诡异的变化,就好像是画面模糊的黑白电视机出现了信号干扰,纱布安奴的脸不时扯动扭曲变形,一张张完全不同的脸凸显在纱布安奴脸旁,瞬时又重合,归于纱布安奴的灵体之内。
阿德莱德皱起眉头,眼眸中的灰雾更加浓厚,纱布安奴的灵体从遥远的彼端瞬间拉进,到了阿德莱德的眼前。
那拉扯的画面更加清晰了,就好像纱布安奴的灵体是一个富有弹性的气球,里面塞满了人形的怪物,那些人行怪物不停地挣扎着想要冲破这副皮囊。
每一次挣扎都让纱布安奴的脸发生着可怖的变化,而后又归于平静,这个过程不停地持续着,仿佛永不停歇。
阿德莱德抬起满是皱纹的手,轻轻一挥,两道虚影冲出了纱布安奴的束缚,分裂飘荡在半空,而在这两道虚影的身后,是四道虚影,四道之后是八个,八个之后是十六个……
密密麻麻,满是人形虚影,前面的虚影面容清晰,还看得出样貌,与纱布安奴竟有几分相似,越往后则越发模糊,到了最后只剩下恐怖的人形和扭曲模糊的五官。
远看就好像是一座平躺的雄伟金字塔,又好像一颗疯狂生长,枝丫繁茂充满了整个夜空的生命巨树。
即使是阿德莱德都忍不住望向这个宏伟的灵魂构造物,消瘦的双颊越加深刻,灰眸中写满了震撼,以每一代人的牺牲构筑一个完美无缺的灵魂,这是……火树图谱?
几乎就在瞬间,所有的灵瞬间归一,再次回到了纱布安奴灵体之内,纱布安奴抬起头,全身光芒万丈,张嘴发出一声震颤灵魂的尖啸,阿德莱德不得不闭上了眼,退了出去。
阿德莱德的嘴唇有些干涸,张嘴想起了什么,转头望向了一旁的圆脸年轻人,语气郑重地说道:“钱德勒啊,不闻。”
被唤作钱德勒的年轻人眨巴了一下眼睛,张嘴想要说些什么,最后还是有些委屈地嘟着嘴巴捂住了自己的耳朵。
阿德莱德这才将视线转向对面金发湛蓝眼眸的俏丽身影,阿德莱德微微点头算是见礼,纱布安奴则是将双手交叉放到胸口弯下身子郑重行了一礼,这是双手礼,属于宫廷礼节的一种,用于长辈,老师和智者。
“出于职责,我必须马上关押你,你会成为一个政治筹码,被放在谈判桌上。”阿德莱德有气无力地说着。
“你说的事情不会发生,我并没有什么谈判价值,真正有价值的是都灵家族的秘密,尤其是火树图谱,所以我会被秘密关押,不会被摆上谈判桌,而为了不被抓,自杀是我唯一的选择,而这也将是我生命最后的意义。
然后这个世界会迎来什么,我相信先生应该知道,随着我的死亡,会有无数平民跟着陪葬,虽然很遗憾,但是这将是必然。
而先生你可以拯救他们,不让事情滑向最坏的结果。”
纱布安奴带着笑,眼神坚定地看着阿德莱德始终不变落魄的神色,只有她自己知道,为了让自己的声音不出现一丝颤抖,自己费了多少心力。
“你这一切的前提是有人知道你的身份,纱布安奴·都灵,我可以抹掉一切痕迹,你知道的,我可以做到,而且事后我也能如愿得到高层的支持。”阿德莱德一眼就戳穿了纱布安奴计划中的漏洞。
“但你不敢赌我有没有后手,你赌赢了只是得到了一具我的尸体,而赌输了则是无数平民的尸体,知道吗,还好是你,我了解过您,您不是一个心狠的人。”纱布安奴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变得平和,不想刺激到面前的圣人。
“那你也应该了解过秘密战争时期,我有多少同伴死在你们手里,其中还包括我的妻子米兰达,而我又发疯杀了你们多少人,小姑娘永远不要太自信,尤其是在影子世界。”阿德莱德单单说道,身上没有一丝气势升腾,就好像在说一件稀松平常的事。
只是这一句却让纱布安奴惊出了一身冷汗,她直起身子,平常舒服的毛衣衣领现在却让她有点艰于呼吸。
纱布安奴湛蓝眼眸望向老人,像是在凝望未来的景象,纱布安奴鼓起勇气说道:“过去的已经过去,无可改变,智慧如你,应该已经从痛苦的泥潭抽离,我来这里,寻求的是未来,一个对大家都好的未来。”
说着纱布安奴一手背在身后,一手空心握拳猛地敲击心脏,大声说道:“灾难与我同行,死亡常伴吾身,吾身铸成铁篱,守秘守则守护羊群。”
“影子宣言。”阿德莱德沉默了一会,眨了一下眼睛,抬起头透过玻璃穹顶望向高空,皱纹深刻地脸沐浴在阳光之下,感受温暖,他缓缓低下头望向纱布安奴说道:
“我是你的受戒人,但我想你应该不需要受戒,你走吧。”
纱布安奴松了一口气,低下头再次行了一个双手礼,轻声说道:“谢谢。”
纱布安奴走回藤编圆桌,直接整个人瘫在了椅子里,瞥了一眼陆尘努了努嘴说道:
“去吧,希望你能成功,只要成功受戒,你就是一名灵修了,算是真正走进了这个影子世界,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值得庆祝的事就是了。”
陆尘走进了花园植被深处,看到了石像一般的阿德莱德,这是一个鬓角斑白,两颊深陷,有着一双灰眸的消瘦老人。
到了这里陆尘还是没有弄懂到底什么是受戒,按着纱布安奴的说法,是在伤口上打绷带,而这个伤口似乎是在所谓的灵魂上,好吧,在罗德里克事件之后,陆尘已经渐渐能够接受灵魂这样形而上的东西了。
“你好,先生。”陆尘露出笑容,带起两点讨喜的酒窝,然后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杂乱的黑发问道:
“请问受戒,痛吗?”
阿德莱德一愣,诶?一下子竟不知道如何回答。玫瑰小说网已改网址,玫瑰小说网已改网址,玫瑰小说网已改网址,大家重新收藏新网址,新手机.版网址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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